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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回收到這玩意,感覺挺新奇。 (8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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吃飽,想吃粽子。”

“好啊,都是現成的,要多少有多少。”

兩人手拉手正要跑,便聽見孟琪叫她們倆,“阿芷,令娘,我跟你們一塊去玩行嗎?”

沈令菡翻了個大白眼,想說她真是狡猾,故意當著夫人們的面嚷嚷,誰好意思不讓她去。

072要開竅

孟琪小跑追上她倆,不管人家願不願意,執意拉著她倆的手,“我還沒能好好瞧瞧你們的院子呢,聽說還有粽子吃,我早就迫不及待了。”

一邊說還跟屋子裏的夫人們吐舌頭,一臉嬌嗔。

夫人們在後面笑,“瞧瞧這仨丫頭,到底小了幾歲,性子不穩,比起阿韻來可差遠了。”

“小娘子就是要這樣,阿韻從小到大都悶,怪沒意思的。”秦氏道。

孟夫人說:“看她們能玩到一起去,我就放心了,昨晚上她央求我,說要在這裏多住段時日,我就怕她在家裏慣壞了,到這裏添亂。”

“哪有的事,多好的孩子,就讓她住家裏,保管給養的白白胖胖,你跟孟大人都放心便是。”

聽到孟琪還要住在這裏,沈令菡頓時生無可戀,琢磨著要不提前搬出去算了。

談二翻了個大白眼,“這裏可不比洛陽城,小地方悶的很,你在這裏能行嗎,還不如去青州呢。”

孟琪不在意道:“可是有你們啊,去青州只有我一個人,人生地不熟的,我更不想去。”

談二好歹忍著沒說“誰要跟你玩”這話,“到時候受了冷落,可別哭鼻子說我們欺負你就行。”

“怎麽會呢,我現在可長大了。”

因為有孟琪跟著,沈令菡跟談二都無比郁悶,話說的都少了,別提多煩,偏她還話多,逮著什麽都問。

“呀,你們還自己燒火呢,真沒看出來,令娘還會做家務。”孟琪打量著小院子,臉上的表情說不上來是嫌棄還是怎麽的,總之很叫人不舒服。

一旦離開夫人們,那張總是教養很好的臉說沒就沒。

“你可別瞎說,哪裏需要令娘做家務啊,我三哥什麽都包了,可疼她了。”談二倒是沒看出她對三郎如何,但就是本能的想替令娘顯擺。

貴小姐的圈子裏,攀比屬於日常交流模式,雖不至於說的這樣露骨,但明裏暗裏你來我往,誰也不肯落了下風。

談二只要一對上孟琪,自然開啟本能,又怕令娘不懂這些吃了虧,事事都要替她出頭。

孟琪的嘴角撇了撇,沒搭腔,眼睛往兩間臥房瞟了眼,說道:“都說三郎跟媳婦分房睡,我還當說瞎話,沒想到真分著呢。”

這話不知怎的就刺中了沈令菡的神經,明明並不覺得分房有什麽大不了,可就是不想聽她這樣說,本能的想要回擊她,可搜腸刮肚的,卻也找不出什麽好反駁的,本來就因為年紀小,不對,因為成親做樣子,分房是自然平常的事,她有什麽好生氣的?

這種想反駁又反駁不了的感覺,真憋屈,她最近是怎麽了,好像總是容易別扭生氣,尤其跟阿讓有關的事。

不行不行,她必須得心平氣和才行,不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大小姐惦記阿讓,說兩句不中聽的話嗎,還能怎麽的,總不能死皮賴臉硬嫁給他吧。

這個念頭讓她心裏一怔,對啊,阿讓以後是要再娶媳婦的,說白了他現在就等於沒娶妻的狀態,不論是他惦記誰,誰又惦記他,完全跟她沒關系啊,還不都是早晚的嗎,就算將來娶了孟琪,也正常啊。

可她潛意識裏非常不願意這種事發生,就算娶也娶個像樣的,對!必須不能讓他娶孟娘子,她必須得阻止這倆人有什麽交集,就孟琪這厚臉皮的勁兒,萬一對阿讓死纏爛打,阿讓肯定不是對手。

她這心裏一通亂想的時候,談二沒閑著嘴,替她回擊,“我說琪娘,你可就不懂了吧,令娘年紀小,我三哥那是疼她呢,等到了明年,自然就同房了啊,你怕是不知道這世上有好些個不知疼人男子,真要勉強你的時候,可不管你願不願意。再說了,哪家夫妻還沒分房過呢,你將來嫁了人,還能一輩子守住他不成,趁早看開點好。”

談二這丫頭,看著傻啦吧唧的,但在談家這樣的地方長起來,天生便知世故,有時候比沈令菡知人情冷暖的多,雖然是為了回嘴說了這一番話,聽著卻叫人唏噓。

沈令菡從小看見的,就是沈先生跟何東家倆人恩愛,不大懂這些。而孟琪雖然在大家族裏長大,但因為孟大人高攀夫人,故而一直寵著,並不敢納妾,孟琪又是從小寵到大,思維慣性就是主母高高在上。

故而兩人聽完談二的言論,一時都沒轉過彎來,接不上茬。

孟琪雖然沒了下文,但知道他倆沒有同房,心裏挺高興的,在她看來,沈令菡根本配不上談讓,一個鄉下野丫頭,男人娶了她,前程抱負都指望不上,說不定三郎壓根兒不喜歡她。

這樣想著,心裏漸漸起了些心思,男人沒地位不怕,怕的是娶不到能幫他的婦人,三郎現在正是需要人幫忙的時候,她孟琪不比沈令菡好多了嗎,如果在談家多留一段時間,不愁三郎看不見她。

她轉而道:“你們不是包了粽子嗎,是三郎包的?”

沒人搭理她,談二早跑廚房拿了倆,已經開吃了,“啊,我三哥就是心靈手巧,粽子又大又甜,真好吃。”

能不甜嗎,一只粽子裏頭放了好幾只甜棗,還加了蜜棗,吃起來當然過癮。

孟琪主動去廚房,“談二吃的人眼饞,我這剛吃了早飯都忍不住了,令娘,幫我拿一個唄。”

人家開口要,總不能不給,沈令菡挑了一只給她,關鍵時候她倒是想起來鹹魚粽子用了什麽繩,故意給她拿了一個。

“哎呀,這什麽味啊。”孟琪這樣的小姐,哪裏聞過臭鹹魚的味兒,剛揭開粽皮就皺眉頭,要不是不想落人把柄,她早就扔了,“這粽子是不是壞了?”

“沒壞啊。”沈令菡笑道,“是鹹魚包的,很好吃呢,阿讓最愛這一口,你瞧我都沒舍得給二娘。”

談二嗤笑,“少見多怪不是,鹹魚吃過沒,就這味,我都沒好意思吃,因為我三哥喜歡。”

孟琪忍住吐口水的沖動,她長這麽大都沒聞過這麽臭的味兒,別說吃,拿在手裏都膈應,談讓怎麽愛吃這種東西?“二娘,我想吃甜口的,既然你想吃,那我跟你換啊?”

談二舉著已經咬了一口的第二只粽子,“不好意思啊,我兩個飽了,不想吃早說啊,你都打開了,不吃豈不是辜負我三哥的一片心意,他可能會不高興哦。”

孟琪黑著臉,談二搬出三郎來,可謂戳中她死穴,她可不想給他留下什麽不好的印象,只好硬著頭皮咬了一口。

哪知這玩意聞著臭,吃嘴裏更臭,就像香噴噴的花插牛糞上,全身上下都充斥著臭氣,她感覺那臭味蔓延在嘴裏,一輩子都去不掉了似的。

談二一邊吃,一邊跟沈令菡對笑,別提多開心了。

沈令菡無端開心,吃不了鹹魚,就別想跟阿讓過了,哼!

孟琪忍辱負重的吃完一只巨大無比的鹹魚粽,連臭帶撐,別提多想死了,“有茶水嗎,我想漱漱口。”

“不好意思啊,沒有茶水,只有井水,你要嗎?”沈令菡道。

“你可真不講究,井水如何能喝,算了,我還是回去漱口。”

孟琪跟這倆人驢唇不對馬嘴,更瞧不上她倆這不上臺面的樣子,於是走了,打算著回去用泡了花瓣的水漱口,不然下午沒法出門。

她一走,談二就樂不可支,“可笑死我了,你瞧見她剛才的模樣了嗎,好像吃了一坨屎似的,真解氣,你倆誰想出來要包鹹魚粽子的,那麽聰明呢?”

沈令菡也樂,孟琪剛才吃粽子的表情能掃空一切壞心情,太搞笑了,“是我要包的,阿讓愛吃鹹魚,我就琢磨著包了,不過還挺好吃的,你要不要嘗嘗?”

“不行了我吃不下了,不是還有好幾種嗎,你一塊給我裝起來,我回去慢慢吃。”

“行!”

盼走了孟琪,倆人在院子裏玩了小半天,下午要去瑯琊王府,得提早裝扮,談二便先回去換衣裳,“等我打扮好了就過來找你,咱回頭坐一輛車。”

沈令菡也是要換衣裳的,不過她比較省事,自己穿好了衣裳,只等談二的丫頭來給她梳頭。

只沒想到,孟琪又來了。

回去一趟,孟大小姐打扮的可謂花枝招展,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要進宮,她不走淡雅風,在沈令菡看來,屬於相對艷麗張揚的,但一點都不突兀,反而挺好看的。

這是她第一次見有人能把艷麗的衣裳穿的好看。

而反觀她,鑒於在瑯琊王府不愉快的經歷,她穿的相當普通,於是這樣一對比,差距立顯。

“你不會就穿這樣去王府吧?”孟琪咂嘴,滿臉的譏諷,“不是我說,你好歹是談家的媳婦,就算自己不要好,總得給三郎做臉啊,領著你這樣的夫人出門,多丟人啊。”

以往於氏沒少拿這話刺激她,可沈令菡從來不往心裏去,今天不知怎的,讓孟琪給戳了心。孟娘子的確惹眼又好看,站在她面前,沈令菡第一次生出那麽點慚愧的心,這個樣子站在阿讓身邊,可能真的不太配吧。

“孟娘子,我就是這樣啊。”沈令菡揚起笑,“阿讓喜歡就好啦,我又不是給別人看的,丟人還是不丟人,並沒有關系。”

孟琪繃著臉,恨的牙癢癢,真是個無知婦人,看她被夫君嫌棄的時候還能笑得出來!

073不要臉

談讓沒能趕回家,提前被王府的人接走了。

為官應酬,實在是件煩心事,今日幾位大人都在,孟大人也來了,像談讓這種數不上的無名小吏,既沒身份又沒有說話的餘地,只能傻子似的作陪。

“我有幸去參觀了寺院,雖未建成,卻可見恢弘,將來一定壯觀。”孟大人上來先恭維了一番,“小談大人跟陸賢侄雖年輕,可辦事很見穩成,居然操持的很不錯。”

瑯琊王客氣道:“我亦欣賞這倆後生,不過出擔大任,要周全的地方還很多。”

都尉大人在旁邊聽著,總算找到了插話的時候,“瑯琊王說的極是,我這外甥女婿還有諸多不足,小事故還是有的,不過好在有我在後面幫襯著,沒出大亂子。”

談讓很想笑,更想看看瑯琊王的黑臉,何都尉這腦子,為了邀功,白白與人落了話柄。

孟大人訝異,“我聽周邊百姓都是誇讚之聲,倒是沒聽說什麽事故。”

何都尉想在瑯琊王面前邀功,然而自己做了那麽多“大事”,卻並不見瑯琊王召見誇讚,便以為他老人家可能壓根不知道,正好孟大人提起來,他必須得抓住機會自表一番。

“都是我後來處理得當,才沒讓百姓說出話來,起先有人謠傳寺院鬧鬼,這種無稽之談分明就是有人故意破壞,我為了寺院與瑯琊王之名,嚴厲懲處了散播謠言之人,再後來有賊人借寺院鬧鬼的傳聞害人,亦被我明察秋毫的破獲,百姓們認清了事實,自然明白原委,寺院乃弘揚佛法正氣所在,怎麽可能有鬼!”

何都尉都快被自己慷慨激昂的說辭給感動了,感覺自己真乃當世青天,明察秋毫剛正不亂,完全忘了那謠言就是自己傳的。

孟大人露出驚訝的表情,“居然有此事,那是不能任由謠言傳播,瑯琊王建佛寺乃利國利民的善舉,豈能平白被人誣陷,何都尉年輕有為,此事辦的甚為妥當。”

瑯琊王簡直想把何有志給扔出去,孟懷此人立場不明,尚不能歸為自己人,有些話不好對他透露,這種醜事一旦被有心人利用了,立刻就能大做文章。

見何有志這蠢物還要滔滔不絕,瑯琊王清了清嗓子,說道:“今日本王準備了歌舞,還請諸位一同觀賞。”

說著便率先離座,眾人不再議論,緊隨其後而去。

待出了門,談讓方松口氣,也不知道小媳婦來沒來。

“阿讓!”周璞剛才沒能進屋,就在外頭等他出來,“一定很無聊吧。”

兩人落在後面走,談讓輕笑,“不無聊,聽了出好戲,你要不要聽聽。”

“還有好戲那,當然要聽!”

談讓便將剛才的事跟他說了一遍,而周璞一時沒能領會精髓,“你是想說孟懷故意套話,是別有用意?”

“自然是。”談讓沒細說,讓他自己琢磨。

“啊,我明白了!”周璞一拍手,“孟懷的夫人是孫禦史之女,他能官升至刺史,少不了老丈人提攜,立場很可能是隨他走,而不是向著談內史靠攏,所以寺院的事故,很可能會被哪一方利用。”

談讓笑笑,默認了他的話。

“不知道為什麽,我居然有點幸災樂禍,你說我是不是有毛病?”周璞咂咂嘴,心說瑯琊王府倒黴,他撈不著好,高興個屁。

“你——很有前途。”談讓給出總結,“自古舍小家為天下,不計親疏六親不認者方能成大變態,離成事就不遠了。”

周璞:“……”

這話怎麽聽都像是罵人的。

此時談遜跟周二公子周齊走在一處,眼神時不時瞟向談讓這邊,“我三弟始終是個不成事的,我大哥提攜他,他卻不與大公子交好,反而與四公子淪為一伍。”

周齊哼笑,尖瘦的臉露出幾分刻薄與算計,“你也別小瞧老四,在我們這樣的家裏,沒有誰是省油的燈,老大那人想當然慣了,做事不計後果,更不會攏人之術,一上來就把你家三弟得罪完了,如何指望人家依附他。”

周覽看上談讓的事,談遜是後來才知道的,心裏還一度幸災樂禍,因為不見大哥出來替他做主,只能證明老三在大哥心裏的地位不過爾爾,涉及到了利害關系,照樣不管老三死活。

如果他早知道,肯定會橫插一杠,至少先把老三跟大哥之間的兄弟情給打散了。

“我本想著借此把你三弟拉攏過來,他雖然差點事,但有些時候也能用得上,給咱當條聽話的狗也好,不過既然老四捷足先登,我也不好奪人所好,更想看看這倆沒用的棋子能走出什麽好棋來。”

談遜琢磨了一下,說道:“現成的就有一步好棋。”

“哦?說來聽聽。”

“就讓四公子跟大公子先來一局怎麽樣?”他湊到周齊耳邊耳語一番。

周齊眼前一亮,“好主意,此事便由你安排了。”

沈令菡沒有換衣裳,只由談二的侍女給她梳了頭,換了好看的發髻,自我感覺美美的。

談二聽說孟琪去跟她顯擺衣裳,氣的不行,“令娘你別搭理她,全洛陽城裏就她整天穿的花枝招展,我也沒覺得好看到哪去,她那是嫉妒你好看。”

來瑯琊王府做客,談二穿的也挺簡單,沈令菡覺得她這一點挺有意思,一旦不喜歡哪裏的時候,去一趟都是應付了事,亦沒有什麽美醜的負擔,更不怕誰笑話她。見過二娘穿的最隆重的時候,大概就是她跟談小讓成親那天。

瑯琊王府的婦人小姐都很低調,穿戴不見誇張,全場最顯眼的兩位應該就是都尉夫人跟孟家小姐,哦,還有阿瑤。

有日子沒見阿瑤,個頭長了不少,顯得更成熟了,於氏把她打扮的像個妖精似的,不知道要出來勾搭誰。

“孟家娘子可真是個美人兒。”王妃誇讚孟琪,“以前在洛陽城裏沒能仔細瞧瞧,今日一見卻是眼前一亮。”

“小女蒲柳之姿,讓王妃見笑了。”孟夫人謙虛道,“還不快來謝過王妃誇讚。”

孟琪眼中含笑,裊裊上前,“王妃謬讚,跟府上的姐姐們一比較,我真是差了十萬八千裏去。”

王妃笑道:“這嘴倒跟令娘一樣甜,這麽看著,她倆一個清淡一個熱烈,都很討人喜歡,卻不知琪娘可有婚配?”

“倒不曾有。”

“可喜歡什麽樣的,我好給留意著。”王妃道。

孟夫人一喜,“便先謝過王妃了。”

孟琪心裏不高興的很,居然把她跟沈令菡那野姑娘比較,“琪娘並沒有什麽奢望,只求夫君待我好,會疼人就行,當然,生的好看就更好了。”

沈令菡一怔,她說的不就是談小讓嗎,這姑娘還能再不要臉點嗎,大庭廣眾的就說這話,明擺著把她當不存在!

哼,休想惦記阿讓!

王妃楞了一下,別有深意的看了孟琪一眼,笑笑,“倒是個聰明的,如此最好了。”

孟夫人心裏疑惑,不知道自家姑娘是刻意這麽說,還是就這麽想的,明明之前說一定要嫁進高門去,怎的忽然就轉性了。

隨後去賞樂舞的時候,談二忍不住跟令娘嘀咕,“我呸,剛才我差點就忍不住揭她老底,想要會疼人的夫君,她那樣的也配,我就不信誰能看上她那副假模假樣的德行,哎你看見沒有,她眼睛放在郎君堆裏都拔不下來了,真不要臉!”

那哪是放在人堆裏,分明就只在談讓一個人身上,談令菡氣的不行,腮幫子一鼓一鼓的,她必須要告訴阿讓,得讓他長點心。

夜色沈下來的時候,宴席開始,大家各自坐在小矮機上,一邊賞舞一邊吃飯,喝的盡興了,依然有人下去跟舞姬合跳。

“哎我天,令娘你看,她居然下去跳了!”

沈令菡這才註意到,舞池中央有一個分外紮眼的存在,正是孟琪,她長袖善舞,姿態妖嬈,一點不比舞姬跳的差。

漸漸地,好多人註意到她,眼神都聚集到她一個人身上。

瑯琊王問道身邊人,“那是誰家姑娘?”

“王爺,是孟大人家的小姐。”

孟懷家的啊,瑯琊王稍有失望,這姑娘看著不錯,可惜不大好上手。

當然,也只是不好上手,並非不能,瑯琊王此人從來不顧色字頭上那把刀,只要有一點苗頭,他就能排除萬難。比如沈家那丫頭,他一眼就能看出她尚屬處子之身,早晚得弄到手。

心裏這樣想著,他便賞了談讓跟陸行各一盤菜,吩咐侍女送過去,以示關照。

自來前程名利才是男人真正的心頭好,在這些面前,女人就變得可有可無,瑯琊王相信,一個眼瞎的棄子更容易受權利蠱惑,拿住他根本是小菜一碟。

賞賜的菜擺到談讓桌上,他笑了笑,對著瑯琊王的方向微微點頭以示感謝,臉轉過來的時候,嘴角閃過一絲譏諷。

恰在此時,一個小吏悄悄跑到何有志身邊,附耳道:“何都尉,寺院那裏發現了賊人。”

“什麽!”何都尉下意識的叫喚了一聲,隨即意識到不妥,賊兮兮的看了看周圍,捂著嘴幹咳兩聲,“吩咐差役嚴陣以待,本官隨後就到。”

雖然不能繼續吃喝,但立功的時候到了,何有志生怕瑯琊王不知道他即將要去幹大事,臨走之前暗搓搓的找到瑯琊王的貼身隨從,說明了自己為辦公事不得不提早離場等等一系列屁話。

那隨從不耐煩的聽完,隨便應付幾句了事,心說瑯琊王巴不得這礙眼的東西趕緊滾蛋,誰要管他走不走。

而一心想著立大功的何都尉,此一去差點兒就搭上了小命。

074勾搭搭

沈令菡這廂一直為著孟琪跳舞的事嘔心。

她跳舞就跳舞吧,非要花蝴蝶似的圍著談小讓轉,就算偶爾轉到別處,那媚眼一個接一個的拋,關鍵人家又看不見,她這不是誠心惡心人嗎!

就連談二都看出來了,“我的娘,她還能再不要臉點嗎,她她她居然勾搭我三哥?”

這話不說還好,一說更叫人生氣,勾搭這倆字就仿佛是兩顆小刺,一下下往沈令菡身上紮,紮的她心浮氣躁,想咬人。

終於等孟琪嘚瑟完了下場,談二忍不住刺激她,“我說琪娘,你跳的這麽好看,怎麽不離我們近點呢,我都看不清楚了,你圍著我三哥有什麽用,他又不看。”

這乍聽起來像是以前大家欺負談讓時的冷言冷語,不會叫其他人以為是在諷刺孟琪,但孟小姐本人卻聽得出來。她上場跳舞的確有顯擺之意,不過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談三郎,只是熱血上頭的時候,忘了他看不見這回事。

想想實在是麻煩,他長得是好看,而且非常好看,如果他不瞎,孟琪有十足的把握能叫他喜歡上自己,然而就因為他看不見,她覺得有勁沒處使,很郁悶。

“你怎麽能這麽說你三哥呢?”孟琪故意放大聲音,讓談讓聽見,“他看不見又不是錯,咱不能因為這個欺負他,我相信他是可以感知到律動的。”

這話可以說是很感人了,感動的沈令菡跟談二掉了一地雞皮。

酒宴過半,瑯琊王被頻頻敬酒,喝的有點上頭,於是離席暫歇,並囑咐兩個公子作陪。

他走後沒多久,坐在角落裏的阿瑤也偷偷走了,大家都喝酒賞樂,沒人註意一個小丫頭。

倒是談二看見了,“哎令娘,你這個小表妹挺好玩的,一晚上不知道跑了幾趟茅房,是不是吃多了。”

阿瑤回回去宴席都恨不得帶倆肚子,吃多了很正常,沈令菡不想管她娘倆的事,沒怎麽在意,“估計是吧,那什麽二娘,我看你三哥沒怎麽吃,我去給他送點甜餅,他桌上好像沒有。”

“哎哎!”二娘沒來得及拉住她,她想說要吃什麽都可以找侍女要,幹嘛巴巴給送過去,後來一琢磨,人家小兩口就是找個理由說說話,沒毛病。

想到這又故意看了孟琪一眼,那意思你看吧,沒你什麽事。

瑯琊王一走,大家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說話,沈令菡跑去找談讓,倒也不顯得突兀,她把一小碟甜餅擺在他桌上,“阿讓,給你吃甜餅。”

談讓心裏笑開了花,覺得小媳婦今天格外體貼懂事,因為他能感覺到她時不時看過來的眼神,居然還當眾送甜餅給他。

跟他同坐的陸行感受到了來自甜蜜小夫妻的虐待,很有眼色的走開了,他很是郁悶心塞的看了眼談韻,替自己哀痛一把,決定跑去找周四抱團取暖。

“你吃過了嗎?”談讓吃了一口甜餅,想象著她甜美的眼神,臉上不自覺露出笑意。

沈令菡其實沒怎麽吃,一晚上凈生悶氣了,她憋著話想跟談讓說,又不知道從哪開口,糾結一番之後,她問道,“阿讓,你覺得孟娘子這人怎麽樣呀?”

談讓一楞,認真想了想,“還好吧,跳舞跳的蠻好。”

“你怎麽知道她跳舞好?”沈令菡頓時警鐘大作,“她她她……”

“嗯?”談讓奇怪道,“是陸兄說的啊,不過她跳的時候,我能聽見舞步節拍,感覺很不錯。”

他居然真的感覺到了!沈令菡嘟著嘴,很想說點什麽,又不好意思背後揭人短,“總之,總之你離她遠點就好了,她,她她——哎呀,我不知道怎麽說,反正你聽我的就好了,以後我再幫你找更好的媳婦。”

談讓嘴角掀起一個壞笑,故意湊近她,問道:“你想要幫我找什麽樣的媳婦啊?”

“我,我……”她抓抓腦袋,耳根子有點發燙,眼睛轉啊轉,不太敢看他,“反正就是老實本分,會哄你開心的,能照顧你的就行,我跟你說阿讓,長太好看的不實用。”

“噢。”談讓直起身子,意味深長的點點頭,“你說的有道理,不過前提是,我得找一個同樣喜歡我的呀,你說是不?”

沈令菡不自在的搓搓臉,懷疑自己喝多了,臉燙手,“肯定很多人喜歡你的,你放心,我一定幫你找一個。”

問題怎麽樣才算是他要的喜歡呢,孟琪那種喜歡肯定不行,她就看臉了,沈令菡琢磨著,她自己也喜歡阿讓啊,這應該也不對吧?

搞不懂搞不懂,要是沈先生在就好了,他肯定知道。

“不對阿讓,我得先問問你喜歡什麽樣的才對,這樣方便我篩選。”

“我喜歡啊,好看又熱心腸的姑娘,笑起來甜甜的,會哄我開心,還要聰明,有時候機靈有時候又傻呵呵的。”

沈令菡掰著手指頭數,數完了心說有這樣的姑娘嗎?

算了,慢慢找吧,反正只要不是孟琪那樣的就行。

談讓又想笑又發愁,這姑娘傻起來真的不轉彎,只能不停安慰自己她還小,不開竅也正常,反正他也喜歡她傻乎乎的樣子,因為很逗。

明年送她什麽好呢?

兩人各自心裏打著譜的時候,忽然傳來一陣喧嘩聲,思緒被中斷,沈令菡好奇的看過去。

只見有一幫隨從加侍女慌裏慌張的往小水池那邊跑,水池離著不遠,能聽到有女子哭訴之聲,大家都紛紛看過去。

“你們都別過來,再過來我就跳下去!”阿瑤指著圍上來的隨從喊道,“我反正已經被王爺奪走清白,已經沒臉活在世上,跳進去正好洗凈靈魂,來世再投一個好人家!”

這話一下引起軒然大波,聽到的人無不驚詫,“那是誰家的姑娘,怎麽好端端的就……”

“好像是何家的吧,不太確定,走,過去瞧瞧。”

沈令菡聽出了阿瑤的聲音,腦子頓時要炸,瑯琊王他居然又……哎,這可不毀了嗎,上回的事能遮掩,這下算是徹底遮不住了。

何家阿瑤此時衣冠不整的站在水池邊上,撕心裂肺的要死要活,侍女隨從們根本勸不住,這也就罷了,都尉夫人還來起哄架秧子,陪著閨女一起嚎,她一亮嗓子,基本半個瑯琊郡都聽見了。

“你們王府必須要給我們個說法,白白汙了清白姑娘的身子,她還這麽小,讓我們可怎麽活!”

瑯琊王那點見不得人的喜好,知道的人不算少,看眼下這樣子,估計十有八九是真的了,不由替何家小娘子可惜。

可王府的事,沒人敢插嘴,只有看熱鬧的份兒。

於氏今日來的目的就是逼著王府松口的,她已經豁出去了,王府不要臉,三番兩次的不認,她更沒必要顧著臉,於是設計了這一出戲,讓親閨女主動勾搭瑯琊王一回,再當眾把真相抖落出來,不信王府還能賴賬。

而瑯琊王這回的確是真賴不了,他喝多了酒,一時暈了頭,逮著個小娘子就下了手,事後才發現這丫頭眼熟,卻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見過。

清醒後才察覺到不妥,她如果是今日來的客人,可有點交代不過去,不過雖然賴不了,但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滅口,再隨便找個理由就能遮過去,只沒想到這丫頭跑的快,一個沒註意就讓她跑了。

還當眾鬧了這麽一出,雖然沒人敢說什麽,但王府的臉是丟大了。

王妃冷著臉,當即領著幾個貼身侍女趕到水池子邊,吩咐道:“都尉夫人喝了酒,還不把她扶下去歇著。”

到底身份擺在這,她一發話,侍女們不敢手軟,不由分說的把於氏強壓了下去。至於阿瑤,本來也沒多想跳,仗著別人不敢硬上前來罷了,然而王妃不吃她這一套,指派了幾個會水性的侍女沖上去,拿披風一裹,直接把阿瑤給擡了起來。

“唔唔……你們把我放下來,不然我咬舌自盡了,我真的咬了!”

沈令菡扶額,實在不知道說什麽好,這次大概誰也救不了阿瑤了,這樣的事傳出去,她就只能嫁進王府,可王府被迫要了這麽個丟臉的姑娘,怎麽可能善待她,如果這又是於氏攛掇的,那真真是害了阿瑤了。

況且看王妃的態度,並沒有想給阿瑤一個正經名分,她還這麽小,在王府這樣深的地方,能不能好好活著都是未知數。

阿瑤被剛擡下去沒多久,有消息傳來,說是寺院處發現一夥不明賊人,何都尉帶領數十名衙差去抓捕,遭遇襲擊,生死未蔔。

能有什麽賊人有這麽大的能耐,怕不是土匪吧?瑯琊王得知,緊急派遣府中侍衛前去查探,下令務必要將賊人全部擒獲。

於氏便也顧不得閨女如何了,一想到何有志丟了命,她的官夫人就要當到頭,立刻打道回府,端的一番夫妻情深。

沈令菡自然也要跟去看看,她要去,談讓就得陪著,兩人從王府告辭出來,只見有輛馬車停在外面,像是在等他們。

“談賢侄。”孟懷露出臉來,“不嫌棄的話,我可以送你們一程。”

075各有謀

從王府趕回來時,據說何有志已經被擡回了都尉府,小命大概是保住了。

談讓跟沈令菡坐孟大人的馬車,一起趕往都尉府。

“萬幸何都尉沒事,既然來了,我進去看看他傷勢如何。”孟懷道。

想不到孟大人還挺熱心腸,沈令菡見談讓沒說什麽,便客氣了一句,“多謝孟大人。”

何有志應該是應了那句傻人傻福,命大的很,同去的幾十名差役,只擡回來三五個,且個個身負重傷,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,他卻是情況最好的。當然,跟他當縮頭烏龜不無關系。

然而饒是他貪生怕死,賊人也沒打算放過他,身上給剮了好幾刀,且看起來都挺兇險,若非他最後裝死逃過一劫,可能也沒這麽幸運。

何府第一次響起於氏真情實意的哭聲。

“何有志,有志啊,你可不能扔下我們一家老小不管啊!”

於氏哭哭啼啼的,鄭氏身體不好,剛才差點跟著暈過去,家裏家外沒個章法。

沈令菡拉住小苗問她:“舅舅他如何了?”

“姑娘你可回來了,老爺他傷的挺嚴重,不過有郎中在裏面醫治,我進去送水的時候偷偷看過,老爺還能喊疼,估計沒有生命危險。”

那倒還好,於是三人便靜候郎中出來,等過會再進去瞧他。

“談賢侄,我瞧寺院眼下並無什麽珍貴之物,怎會引來這麽多賊人?”孟懷問道。

“不瞞孟大人,我也納悶,具體的怕是要問過都尉大人才知。”談讓頓了一下,“不過,瑯琊王斥巨資建造佛寺,其本身就是瑰寶,有賊人打主意倒也不奇怪,只可惜主意打的早了些,怕是尋不到值錢物件。”

孟懷沈思片刻,意味深長的看著他,“談賢侄似乎意有所指?”

“孟大人多想了,就是字面意思,不過,”談讓轉而道,“說到賊人,我正好提醒您一下,青州自來匪患嚴重,此次所謂賊人,說不定就是其中的一波,您不日前去上任,可千萬註意安全。”

孟懷心裏打了個突,總覺得這談三郎話裏有話,卻又暫時想不明白。他之所以跟來,一來是想探聽一下寺院之事,二來也是想跟談讓套套近乎,想把他拉到自己陣營,有機會的話,還想著提拔他去青州為官。

但跟他幾番交談下來,孟懷察覺自己把他想簡單了,不知道是不是錯覺,他感覺談讓並不與談家立場一致。

若真如此,倒是可以深交。

待郎中出來後,三人先後進去探視,此時何有志趴在床上直哼哼,疼又暈不過去的滋味實在難受,只能生扛著。

“孟大人啊,我就不起來給您見禮了,您請見諒,哎喲喲,可疼死下官了,要老命嘍……”

“何都尉因公受傷,何須見諒,你躺著便是,我送三郎小夫妻過來,順便看看你,怎麽好端端的就遇上那些個賊人了?”

提起這個,何有志簡直有一肚子話要說,不說不足以平覆這一晚上嚇木了的小心肝,“孟大人您是沒瞧見啊,那些個賊人窮兇極惡,趁著夜裏無人,大肆破壞寺院,見了官府中人非但不知懼怕,反而提刀就砍,下官當機立斷,絕不退縮,奮勇在前跟賊人正面交鋒,無奈他們人多勢眾,最後終是蜉蝣撼樹,賠了那麽多兄弟的命,哎,我這個心啊……”

給自己表功的時候,何有志倒是不哼哼著疼了,就像打了雞血。

其實他這心裏還後怕的很,有一樣沒有說謊,那賊人的確是窮兇極惡,沖著要他命來的。

“瑯琊郡的治安竟是如此堪憂?難道不知那是瑯琊王籌劃的?”

“不不不,在此之前,我瑯琊郡治理的一向平順,實在不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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